穆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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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药石无医

时光如水,从指尖匆匆滑落。转眼又是新一年的春天,春光融融,和风徐徐,初春的阳光洒进房里。

 

“咳……咳……”一阵压抑着的闷声咳嗽。

 

从去年冬天起,韦濡延就病倒了。本来只是风寒咳嗽,后来就一阵阵地冷,一阵阵地热。

 

去年冬天的事,师徒双方的默契地闭口不语,但到底还是存了心结,生分了许多。

 

韦濡延胸口热得如火烧一般,背后却全是冷汗。春日里的风到底还是带着些凉意的,韦濡延支起身子,想要去关窗。

 

“师父,弟子求见!”郑煜走到韦濡延寝居前,整理了一番衣袍后,敲响了门。

 

门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,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。

 

郑煜一时也顾不上那许多,推门冲了进去。原来是韦濡延去关窗时扶了一下花几,花几不稳一时间倒了下来。

 

“这些事情师父何必自己动手,叫下人来做就是了。”郑煜看韦濡延穿得那样单薄,自去一旁取了狐裘给人披上,韦濡延又是一阵咳嗽。郑煜紧忙伸手扶了人去一旁坐下,起身关了窗。

 

“你来做什么?”韦濡延偏过头去,声音虚浮,侧颜融化在阳光最温暖的光华里模糊不清。

 

当初韦濡延刚病倒的时候,郑煜衣不解带的日夜随侍在侧,后来就被韦濡延赶走了,平时也很少允他过来探望,说是怕过了病气给他。其实郑煜很清楚,韦濡延只是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,正如他也从未再追问当时韦濡延去了哪里,师徒俩都默契地闭口不语。

 

这样看来韦濡延的身体是真的不好了,消瘦的肩膀已经撑不起昔日宽大的衣袍。想起前几天太后召自己进宫,来着他的手说的那些话……因怀着心事,一时没有注意韦濡延在说些什么。

 

“嗯?”韦濡延眉头一蹙,心底已有几分不悦。

 

“师父有何吩咐?”郑煜回过神来微笑道。

 

“出去!”一声沉喝。

 

郑煜垂下了眼眸,恭敬地行了一礼,僵硬地起身走到门外,不发一语。

 

“师父该喝药了。”不一会儿,郑煜端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,轻轻合上了房门。

 

“不喝,端出去倒了!”韦濡延闻着药味直犯恶心。韦濡延什么都好,就是在喝药这件事上倔得要命,更过分的是他还把所有大夫拒之门外。

 

郑煜端着碗不动,低头垂目,态度恭敬而坚决,沉默就是他最疯狂的控诉。

 

“放下吧,我待会儿会喝的。你先下去。”韦濡延轻叹一口气,软了语气。

 

没有听见人有任何的动静,韦濡延微微侧头,深灰色的眼眸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脸上。

 

到底是积威甚深,莫名的冷气直冲而上,但郑煜这次不想退让。他贴着座榻跪下,将药碗奉至韦濡延面前,摆明了要死磕到底。

 

郑煜能感到指尖的温度渐渐降低,一碗药凉得彻底,碗里荡开一阵涟漪。指尖的重量蓦地一轻,韦濡延终是伸手接过了药。

 

“师父且慢!”韦濡延正欲喝药,郑煜却突然伸手把碗夺了过去。

 

韦濡延转头看他,眼神锐利,让郑煜觉得他那些肮脏的心思无所遁形。郑煜勉强平稳下自己的心绪,“师父,这药就是普通的治风寒的药,不如还是叫大夫来看看,也好对症下药。”

 

“不用了,拿来吧。”

 

“这药已经凉透了,弟子再让人给您重新煎一碗。”

 

“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有些太多了吗?”韦濡延在他面上扫了一圈,以手支案,勉强挺直了自己的腰背。

 

郑煜闭眼,心里一片悲怆和苍凉,伸手把一碗凉透的药汤都灌进了自己嘴里,眼泪顺着眼角滚落:“师父,这药并无问题。”

 

他竟不知道,韦濡延何时对他不信任至此。

 

可惜,韦濡延竟不信他。

 

他已经想收手了的,却没想到一切都是这么的顺利。


是的,他是下药了,可是药是下在他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里,而这一碗,是解药。


几番挣扎,只能说大概天意如此吧。

 

韦濡延不忍去看他,心中多少有些愧疚,可解释的话却说不出口,他如今一身病骨,等那件事情结束以后,他估计也再帮助不了他什么了。这样想着,说出口的话就无比伤人:“年纪大了,人就是这样。这次,还有上次,我知道你心有愤懑。你若不满,大可以不认我这个师父!”

 

郑煜愕然抬头,韦濡延已经闭了眼,明确表示不愿再说,郑煜起身扶着他到床榻上睡下。

 

就算他让候在门外的大夫进来诊脉,韦濡延都没有醒过来。俗话说得好——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。

 

郑煜跟着大夫出门,只见大夫微摇了摇头,“这样的脉象老夫从未见过,但应是先天的疾病,少则几月,至多也不会超过三年,还是早做打算的好。”

 

“大夫,若是用药……”郑煜紧握着大夫的袖子,满是慌乱。

 

“药石无用,这点病人应该是知道的。”老大夫没有怪罪郑煜的失礼,轻轻的把自己的衣袖解救了出来。

 

怪不得师父从不喝药,也从不找大夫。原来是这样吗?韦濡延今年,也才不过二十九岁啊。


……


“我知道师父会护着我的,您不是派了暗卫跟着我吗?不然弟子哪里敢这样冒险?”


“为师不可能护你一辈子。”


“不行,师父不在,弟子会被欺负的,师父舍不得的。师父活到一百岁,弟子活到八十三岁就好,这样师父就可以一直陪着弟子了。”

 

……


当年的对话犹在耳畔回响——“为师不可能护你一辈子。”原来,师父连他成年加冠都等不到了。


做大夫的,早已见惯了生死,老大夫平静地下着医嘱:“老夫才疏学浅,公子可另请高明。若是信老夫,让病人安心卧床静养,多多注意一些,还有三年可活。不过刚才老夫诊脉,还发现……”

 

“大夫,小子还有事相问!”郑煜及时止住了老大夫的话,把人拉远了些,不知说了什么,最后老大夫面色古怪的离开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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