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清

【柒】天下大势

“回师父，是弟子冒犯了夫子。”听见动静，然松就知道是然墨来了，抬眸看他一眼，低头讪讪道。

“说清楚。”然墨面色深沉。

“介卿，这事怪我，是我错怪了孩子。”晏奚在一旁劝道。

然墨到底不能不顾晏翁的面子，尤其是不能在然松面前落了夫子的面子，虚扶着他，“晏翁太护着他了，先进屋坐。”

然墨与晏奚进屋对坐，“我知道晏翁重礼，可如今周王室权威不再，天下各国连年战乱，民不聊生，晏翁可想过天下将会走向何方？”

“天下大势，分久必合，合久必分。君非君 ，臣非臣，父非父，子非子，礼乐崩坏，贵族的衰落是必然的趋势。老夫虽重礼，却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，如今已有人广开私学，教化百姓。为人师者，自是希望能教化黎庶，想把自己的理想托与后人。我知道介卿的意思，是老夫狭隘了。”

“先生大才！”然墨拱手一礼，“终有一天，英雄将不再问出身，布衣卿相遍布朝堂。也许在千秋万代之后，乱世终结，人人知义守礼，方能老有所终，壮有所用，幼有所长，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……”

……

两人高谈阔论，说着自己的理想。虽不尽相同，但君子和而不同，对对方的才学都是十分认可的。

“老夫已经罚过阿松了，介卿宽责。”终了，晏奚还是忍不住为孩子求情。

“晏翁放心，我有分寸。”

“名不正则言不顺，言不顺则事不成。介卿既有意收徒，应该快些给个正经名分才是。”早这样，又怎会有今日的误会呢？

“晏翁说得在礼，这事我自有考量。他虽出身贫贱，但难保他日后显贵之时不会忘了今日之苦，忘了求学初心，反而成为高高在上的肉食者。而且秩序的维持自有其规则，我要让他知道，想要推翻规则，要先站在规则的顶端。而这一切，不是那么容易的，动了别人的利益，感受到的只会是彻骨的寒凉。更何况，他未来的路，注定充满荆棘。”

晏奚长叹一口气，起身送然墨出门。

然墨捎上院子里跪着的然松，回府。

书房，然松自觉地跪下，把事情复述了一遍。当说到自己爬树翻墙不小心掉进夫子的院子里时，然墨面色一沉。他竟不知，自己的小弟子还能给自己别样的惊喜。